第一眼见到花花,杨倩就无法自拔了。谭爷爷给花花上体育课,完成一套肢体动作,花花得到了几片苹果作为奖励。嚼着苹果憨态可掬的样子,让杨倩连连尖叫。
2岁多的花花,是大熊猫届里的“顶流女明星”:水滴形的眼睛,尖尖的狐狸鼻子,拥有极高的辨识度,圈粉无数,甚至在微博有自己的超话。
每个月,杨倩都要从北京飞到成都看花花。她在大熊猫基地认识了不少花花的粉丝,大家把花花当女儿,众筹给花花提供最好的食宿条件。还建了粉丝群,每天在群里分享花花的视频。
到后来,每月见一次,已经满足不了杨倩了。她花了1000多元,买了一只仿真花花玩偶。接到订单的刘滔,按照杨倩的要求,严格复刻了花花的样貌。
上线多个仿真大熊猫。由于玩偶的制作几乎全手工,直到现在,他的玩偶仍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一个日本女生辗转找到刘滔的淘宝店,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长串日语。刘滔翻译后才知道,她在表达对熊猫的爱意。她想要一只仿真花花,请刘滔卖给她。
花花玩偶是用羊皮毛做的,皮毛一体的材质在运输过程中容易挤压受损,对包装极为严格。加上运费,一只玩偶的价格,要比国内市场贵500元。翻译成日文解释清楚后,日本买家又为麻烦刘滔而道歉,表示愿意承担全部运费。
她不会用淘宝,和刘滔用翻译器聊了很久。刘滔逐个步骤教她,如何提交订单,如何看物流状态等等。
美国、法国、德国的买家也为刘滔的仿真大熊猫着迷。每个月,刘滔往国外发出的大熊猫玩偶数量,已经快接近国内的销量了。累计起来,他已经给50多个国家的熊猫粉丝制作过仿真大熊猫。
但最疯狂的,还是国内的熊猫粉丝。杨倩把这种粉丝称为“亲妈粉”——密切关注“心上熊”的动态,每天抱着玩偶看熊猫基地的直播。知道“心上熊”每天的作息、习惯。熊猫过生日时,会拉横幅为它庆祝生日,众筹给熊猫买食物,争取更好的宿舍。如果在直播时,发现“心上熊”最近状态不大好,还会打电话投诉……
亲妈粉几乎人手一个“心上熊”的仿真玩偶。一个花花的亲妈粉找到刘滔,希望得到一个无限接近花花外貌的玩偶,“眼睛一定要是水滴形,鼻子的弧度要注意”。她了解花花的每一处细节,希望每天都能摸到它。
不少买家都将熊猫玩偶作为表白工具,“熊猫到手,恋爱不愁”。遇到这种紧急表白的,刘滔都会心软,插个队就给人发货了,“不能耽误人家的幸福”。
还有些买家在旺旺里问了几句就消失了,过了几天上线,聊几句又消失了。一问才知道在部队当兵,想给远方的女朋友一个惊喜。
为了造出第一只花花玩偶,刘滔奔波了一年多。他是成都本地人,毕业后在天津和北京做过电商运营,与人合伙创立过一个加拿大华人电商平台。2020年,他放弃北京的生活和事业,回成都从零开始创业。
在外十年,家乡“特产”熊猫一直在刘滔生活里扮演重要的角色。创业时,他给外国人送的礼物,几乎都是熊猫周边。女儿出生后,他带女儿打卡大熊猫基地和动物园。熊猫玩偶也成了她的安抚小伙伴,家里四处都是熊猫元素。
但不论是市面上的熊猫玩偶,还是周边,刘滔都觉得品质不够好,“像是旅游时随手买的”。他希望有更高端一点的熊猫玩偶出现。
女儿无数次提出要“rua大熊猫”后,刘滔想来个“狸猫换太子”,买一个仿真大熊猫,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市场。
高端仿真大熊猫市场是有空间的,刘滔发现,国外不少手工艺者会自己动手做仿线多美金,想买还买不到。
他想做一个属于成都的大熊猫品牌,便开始研究仿真玩偶的原料、工艺。跑遍青岛、东莞、鞍山的工厂、作坊、毛皮厂,试遍了各种羊毛和人工羊毛。请大熊猫饲养员做鉴定官,尝试了一年多,整体差强人意。问题都在于“逼真度”和手感。
交了几十万学费后,刘滔失落地回到成都。一次偶然,他认识了拥有20年仿真宠物制作经验的杨师傅。他们用进口羊皮毛作为玩偶的原料。3个月后,熊猫皮毛部分,终于让刘滔满意了。
2021年7月4日,是花花的一岁生日。刘滔赶在这天之前,做出了第一只满意的花花玩偶。他带着花花玩偶前往大熊猫基地,参加花花的生日派对。那天,和花花玩偶合照的粉丝,排成了长龙,还有人惊叹花花“居然跑出来了”。
回家后,刘滔又拍了一个短视频,上传到国内外的短视频平台。“一下子爆了。”抖音浏览量超过一亿次,面向国外的短视频平台Tiktok的播放量也有一亿次。
紧接着,刘滔的手机被打爆了。几千个人找到他的淘宝店,下单同款花花玩偶,但他手里一个现货都没有。惊喜和慌张的感觉同时袭来,他当下就拍板——淘宝店紧急停售,暂时只接前200名的订单。
为了生产这200只花花玩偶,刘滔和3个初创人员,带了剪头发的“推子”,在工厂闭关了3个月。在那之前,他们没用过剪头发的“推子”,更别说踩缝纫机了。
第一个月,他们只做出了40只玩偶。刘滔记得,第一只玩偶,他寄给了一个维和部队的官兵。对方看到短视频,联系上他,称自己短暂回国休假,即将要前往非洲执行维和任务。想买一只熊猫玩偶,送给当地部队的官兵。
这个订单,刘滔给他加急出了,为了达到托运标准,还取消了那只玩偶内部模拟熊猫发声的功能。
仿真大熊猫一炮而红,刘滔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只有4个人的公司,生产能力完全跟不上。一直到2021年年底,他才敢重新接单,但熊猫玩偶一直都处于预售状态,订单至少要排2个月。
没过多久,冰墩墩就在冬奥会上火了,间接将熊猫这个形象带到大众眼前。短暂休息过几天的刘滔,又紧急投入忙碌的状态。
自己的仿真大熊猫为什么能火,刘滔也分析过——市场有需求,而达到需求标准的商品太少。
“95后”、“00后”已经成为潮玩品类的消费主力,属于儿童玩具的仿真大熊猫,目标群体也不再只是儿童,还有更多泛人群。这类人的消费特点更具社交属性,会为当下热门IP买单,要求产品更精致和独特。
刘滔认为自己在做一件“难而正确的事情”。难的是国产IP的知名度还在缓慢爬升,大家能接受大牌的溢价,却很少能为尚不知名的国产品牌买单。
质疑声多了之后,刘滔特地录了一个视频,阐述他们的选材、工艺,制作流程。让他欣慰的是,几乎所有人拿到熊猫玩偶后,都给了好评。
之所以认为这是正确的事,刘滔觉得自己正在打造属于中国人的毛绒玩具熊猫礼品品牌。
这几年,高端毛绒玩具市场增长明显,据淘系玩具潮玩营销负责人介绍,2022年,毛绒玩具的增速,是整个玩具类目的两倍。
在毛绒玩具品类里,带有国潮元素的毛绒玩具正在成为年轻人追捧的对象,平均售价超过200元的设计师毛绒品牌问童子,兔年新品上架即成爆款。
“大家需要国产品牌,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刘滔想做品牌,也正在极力让自己的产品配得上品牌二字。“除了原料上严谨,其他细节也有规范。比如玩偶毛发的长度,眼距的宽度等等细节,我们都有严格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