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时代之中,一个人就像是一粒细沙,虽然组成了洪流,却也无法决定前行的方向。
一方面,互联网反垄断,头部大厂收缩变阵;教培行业双减落地,直播电商经历税收风波。另一方面,元宇宙风口爆发,口碑却两极分化;碳中和目标下,锂电、氢能、新造车等绿色产业爆发式增长;产业互联网、自动驾驶、人工智能等持续落地.......
身处时代之中,一个人就像是一粒细沙,虽然组成了滚滚洪流,却又无法决定前进的方向。
过去一年,有些人想要趁着过年的流量窗口期,再拼命一把;有些人上着上着班,某天却发现工作快没了,甚至行业也快没了;有些人初入职场,进入了人人艳羡的行业,却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状态而备受挣扎;有些人终于鼓起勇气和996,和大厂螺丝钉说再见,但兜兜转转,却发现世界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辞旧迎新的时刻,人总要在总结中寻找新的港湾、新的目标。然而,真的有最佳答案吗?
晚上10点,手机上的直播已经停了,但面前的环形补光灯还亮着,将本来不大的直播间分割出光和暗的两部分。
连续4个小时的高强度直播,长时间盯着补光灯的眼睛已经有些酸涩,喉咙也开始隐隐生疼。杨晓娜习惯性的拿出一片润喉糖含在嘴里,没什么用,但聊胜于无,因为明天同样还有一场直播等着自己。
虽然很辛苦,但此时杨晓娜却有些兴奋。因为刚刚过去的这场直播,单场总金额已经超过了10万,这是她从业以来的最高的记录。
“我是去年1月份进入直播电商行业的,到现在刚好一年。”杨晓娜告诉我们:“当初进入直播电商行业,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个行业蓬勃的发展趋势。再加上自己是营养师,做营养视频方面具有优势。”
如今,经过一年多的时间锻炼,杨晓娜已经算是公司里有经验的老主播了,日常也已经可以给新主播做培训了。
杨晓娜所在的公司,主要业务是品牌直播代运营,即帮助一些不擅长做直播带货的传统大牌做直播。
“过去一年最大的感受就是变化。”杨晓娜说:“年初的时候品牌直播还没有那么受欢迎,但到年底的时候就已经基本上成为每家品牌的标配了。”
市场需求的转变,生意自然也变得更好。但另一方面,直播电商行业去年也确实经历了不小的震荡,其中比如雪梨、林珊珊、薇娅等头部主播的翻车,直播电商行业也面临政策收紧的风险。
但杨晓娜告诉我们,作为小主播,特别是像她一样作为公司员工的主播,这种政策上的变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变化反而成为了她们的一次难得的机会。毕竟头部主播倒下释放出了巨大需求和流量;同时平台也看到头部主播的弊端,开始扶持中小主播。
杨晓娜说,抖音现在专门给我们公司配备了一名小二,就是为了随时帮助我们处理一些直播上的问题。而这些都将成为她们再进一步发展的机会。
“过年时的流量很好,我就不回去了。”为此,面对即将到来的春节,杨晓娜决定坚守岗位。在她看来,春节是这段时间最重要的流量窗口期,作为小主播,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现在每天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越是迎着冬天冰冷的风,刘梅越能感受到自己内心对于离职和选择一种新生活方式的强烈冲动。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些坑是必须要踩的,只有亲自试了,才会知道哪些东西不是你想要的。
作为2021年的应届生,名牌大学电子信息工程专业的刘梅毕业之后就进入京东方,成为了一名电路设计工程师。
“当初进入这个行业,一是对先进制造业感兴趣,因为自己学的是“写代码”,然后出于情怀,感觉只有给实体产品写代码才会有成就感。再加上当初也没有想太多别的东西,读书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个专业就业率相当高,而且薪资高于平均值,所以都在踏实读书。”刘梅说。
刘梅告诉我们,在他们公司,年轻人其实非常多,福利待遇在毕业生里也还算不错,而且重点是他们基本上从来不加班,更别提996了。“整体性价比蛮高的,而且听说今年年终奖会给的挺高,因为听老员工说,公司的年终奖随整体绩效浮动,而去年公司收入又创下了历史新高。”
2021年,和教培、直播电商、互联网反垄断这些受到监管的行业不同,作为先进制造业的一员,京东方近几年来面临前所未有的政策利好局面。同时随着手机折叠屏,车载显示屏等设备的需求大增,京东方在市场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我们现在工作就是特别不饱和,一天八小时,基本上三四个小时就能把工作做完。这不是凡尔赛,就是特别想学习一些东西但却没有机会的那种无力感。”
“另外可能是制造业的特点,规矩非常多,人随时感觉被限制。我对制造业的认知是极度标准化,越机械化,越标准,越不出错越好。”刘梅说:“去年大半年给我的感受是,在工作中做电路并没有上学的时候快乐,也不及上学的时候有探索的乐趣,经常会觉得自己快变成机器了。”
在刘梅看来,先进制造业的待遇、福利都不错,未来的发展也会继续欣欣向荣。但是过于要求员工遵守规则,过于要求工作符合标准,让她的创造性受到重挫,很难再燃起心底的激情。
一定要离职、一定要离职,一定要离职,随着年关将近,刘梅内心的声音也越来越躁动。
“可能还是会考虑去互联网行业工作吧,因为年轻人人多,文化相对开放,工作氛围应该会开心一些。说来也是好笑,我也是毕业之后才知道,原来互联网有非程序相关的高薪岗位。”
已经快要睡着的张莉习惯性的拿起手机,半眯着眼适应着屏幕传来强光。23点45分,工作群里传来一段用户反馈的数据。
对现在很多年轻人来说,进入互联网大厂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张莉却偏偏从里面出来了。
2021年,本来做C端运营的张莉从腾讯离职,转而进入了一家面向B端的软件公司做起了产品运营。“我是去年2月份进入腾讯的,然后10月份提的离职。”关于这段短暂的大厂经历,张莉如是说道。
去年,不少一线互联网大厂都开始了业务范围收缩和组织结构优化。这对于许多不赚钱、边缘业务或者岗位替代性强的大厂员工来说,裁员也就成了一直笼罩在他们头上的一层阴霾。
“鹅厂深圳确实也有裁员,包括我身边的同事。据我所知,教育线人。”张莉说道:“但我离职却不是因为裁员,单纯只是因为不想干了,太累了。”
“我是做运营的,这个岗位本身成长性就不是很高,做的大多也都是重复性的工作,再加上日常会有一些业务要求,自己不是很喜欢。“关于离职,张莉解释道:“运营真的很辛苦,大多数时候下班都晚上九点多了,而且下班了也要随时在线。”
如今,张莉虽然已经转为面向B端的产品运营。工作内容相比之前更专业,更有发挥空间,但工作时间长,24小时在线的问题却仍然没变。
不过虽然离职了,但我对整个消费互联网行业的前景还是保持乐观的。毕竟未来像AI、元宇宙、VR/AR这些都将成为互联网科技企业的新增长点。
但从目前来说,因为面临反垄断的事情,短期内我觉得可能还是会有一些震荡,特别是在人事组织方面,所以这个时候进入大厂,如果不是核心岗位,作为新人风险还是挺大的。
等着一波风险过去了,有机会的话,我可能还是会考虑回到互联网大厂的。毕竟在这个行业里,同事之间年龄接近,相处更融洽;在企业管理上,制度也会比较明确,公平,相比其他行业,在互联网大厂里工作肯定会舒服很多。
总的来说,去年一年的也算是经历了一些事情,所以到了年底了也打算好好总结一下自己。再加上之前一直也比较忙,所以虽然不回老家,但过年也要多花点时间陪陪父母。
南方的风不如北方的凌冽,但冰冷的空气仍然像有生命一般从四面八方钻进衣服里,让人感受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1月初,从公司离职回家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李月就经常这样在自己家附近晃悠。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好像只要这样走着,就总能找到方向。
年末离职,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难以理解,但当我们知道李月之前的工作是一名教培机构的老师后,又反而觉得有些释然。
“大家都离职了,我差不多是最后一个走的。”提到前公司的情况,李月的语气平淡,但从她的话语间,我们却多少能够感受到一点失落。
自2021年7月“双减”政策落地以来,裁员、关停、转型成为教培行业的常态,到今年一月才离职的李月,在教培行业转型的大浪潮中,已经算是走的比较晚的了。
“工作挺开心的,但要说真正喜欢,倒也谈不上。”聊起刚刚结束的这份工作,李月如是说道。
“我干这行并不长,去年年初才进入教培行业的,当时选这个工作的时候,K12还是一个很热门赛道,但谁也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年,整个环境就完全变了。”
“之前的公司是一家小培训机构,人本来也不多,双减政策出来之后我们就已经停止招生了,只是想把最后收了钱的课上完,最后公司自然要关门的。”
开始还好,之前报名的学生还挺多的,但是越往后人就越少了,随着上完课的学生慢慢离开,没有新的生源,课堂就一天比一天空,然后同事也慢慢的都走了。
“我离职的时候还有几个学生,老板自己也足够应付了,但我走之后公司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离职只是想早点回来休息,之前工作也挺累的,小机构,我们每个人基本上都身兼数职。而且年底找工作也不太容易,之前离职比我早的同事现在也没有找到工作。”
“但过去一年也不是没有收获。”李月说:“因为在小公司,能做事的话,老板会很容易把更多权限都交给你。我之前一年的工作里,从备课、教学,到带班、营销,基本上整个公司运营流程都有参与,相信这些经历在之后对我还是会有所帮助的。”
但之后肯定不会再做教培行业了,也没想去学校里当老师的打算。”李月说:“我现在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应该不是这个,当初选择做教培只是因为没有接触其他的,所以选择了一个感觉合适的而已。”
“说实话,多少还是有些迷茫吧。但现在遇到这个事情其实也是一个机会,我能够有一些时间来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想要做什么。”
“最近不是追剧就是闲逛,想好好释放一下负面情绪。至于明年的事,那就明年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过个年。”李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