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基石。随着人工智能技术日趋成熟,智能时代已悄然降临,深刻影响着未来网络安全。通过赋能网络空间安全,人工智能技术提高了网络安全响应速度,给出了网络安全新的解决方案,但同时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新问题新挑战。人工智能是把“双刃剑”,推动着网络安全领域的攻防矛盾的辩证发展,重新塑造了智能时代网络安全新态势。
传统的网络安全指的是互联网安全,主要任务是防止数据的破坏和泄露,维护网络安全稳定。进入智能时代,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和5G等新技术出现,逐步跨越物理的局限,推动网络空间与现实空间相互融合,网络安全的内涵和外延得到了极大拓展。因此,智能时代的网络安全指的是包含了网络设施、数据、用户、操作在内的网络空间体系的安全。随着新技术的普及运用,“万物互联”正不断成为现实,未来“万物”皆在网中,都是超级网络的重要组成。网络由此成为与工作、生活深度融合的普遍存在,网络安全也随之全面泛化。
网络安全的全面泛化并不是原有网络威胁的简单扩散,而是随着网络技术创新发展,网络安全逐步打破领域、地域限制,成为普遍存在的人们生产生活中具有重要影响的矛盾范畴。从内涵上来看,网络安全的全面泛化具有多重含义。首先,网络安全问题的全面泛化意味着网络威胁不断突破物理边界,由虚拟空间威胁逐步转变为虚拟和现实空间的普遍威胁。尤其是随着无人驾驶、智能装备、智能机器人等的广泛接入和云平台的建设与运用,人们的衣食住行、社会基础设施、政府运转、企业运行甚至个人操作等都转化为数据架构在网络之上,进而成为网络威胁的潜在对象。智能时代的网络攻击既涵盖了网络数据、系统、设备等传统对象,更能够最终作用于连接网络的各类大型基础设施、网络终端、生产生活用具,深刻影响社会体系运转,甚至是个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其次,网络安全问题的全面泛化意味着网络威胁日益突破领域限制,逐步由专业领域侵入民众日常生活,成为时刻围绕普通民众的泛在之物。随着计算机技术和网络技术的发展与普及,网络逐步从专业工具转变为普遍民众生产生活的必备工具。“物联网”和5G技术的兴起,推动了网络与民众衣食住行等日常需求的深度融合。在智能技术辅助下,网络使用更加便捷简单,进一步助推网络的普及运用,使之成为涵盖人类行为诸多领域的泛在之物,网络威胁也随之而至。网络威胁成为存在于诸多领域的普遍存在,但网络防护却日益专业复杂,普通民众的网络防护意识和能力被不断消磨,进一步增加了网络安全防护的难度。
第三,网络安全问题的全面泛化还意味着网络威胁进一步突破地域和国界限制,成为整个人类社会的共同威胁。网络技术的快速扩散进一步强化了全球不同国家和地区间的紧密联系,推动形成了全球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但当前全球网络治理难以有效约束各类网络行为主体,在网络快速扩散和放大效应下,各类、民族分裂主义、等破坏性力量可以利用网络新技术在现实社会掀起巨大的破坏风暴,威胁人类社会的现存秩序和共同利益。而进入智能时代,在不断扩展的网络体系作用下,全球日益结成联系更加紧密、利益相关度更高的全球网络命运共同体 。新的网络威胁无论在作用对象上有何区别,最终都会损害整个网络共同体的利益,成为整个人类的共同威胁。
网络安全是网络行为体的普遍诉求和应有权利。但由于网络技术和资源失衡,作为公共需求的网络安全逐步蜕变为部分国家和企业支配的私有权力。个别先进国家利用技自身优势对他国重要目标进行侵入、监控或操控,以获取政治、经济或军事优势。网络技术的快速发展并未消除网络安全权力化的趋势,反而一定程度上固化了这一状况。人工智能技术的网络运用则进一步加大了发达国家与落后国家间的技术鸿沟,“强者愈强,弱者恒弱”智能时代网络安全的重要特征。人工智能通过特定算法赋权特定行为体,可以使特定国家、企业或群体获得相应的安全权力优势。而在追求“绝对安全”的传统惯性心理作用下,可能会制造出新形态的“网络霸权”。
网络安全权力反映了不同网络行为体在网络安全中的地位,是国家、企业组织和个人等不同主体网络安全利益的矛盾运动的客观反映。智能技术的快速发展和网络空间全球治理模式的相对滞后,必然导致网络安全权力的失衡。网络安全权力失衡首先表现为国家间的权力失衡。网络安全的权力博弈是网络强国之间的游戏,经济技术落后的国家难以参与到技术规则和标准制定之中,缺少全球网络安全发言权。进入智能时代,网络技术发展更加依赖于雄厚的经济和技术基础,形成了相对固定的智能网络发展生态,落后国家的后发优势难以出现,网络安全权力日益向少数网络强国集中。因此,在具有约束力的全球网络空间治理体系形成前,国家间网络安全能力和权力失衡状况必然不断加剧。网络安全权力失衡还反映为巨型企业与个人间的权力失调。在资本作用下,网络技术和资源呈现出不断聚集态势,全球网络发展主要由少数超大型企业主导,如谷歌、Facebook等。智能时代网络发展依赖海量的数据支撑,各大企业利用自身技术优势采用合法或非法手段收集个人信息,为企业运行提供支持。在非对称的技术差距面前,个人难以有效防护自身网络安全,有的甚至察觉不到威胁的存在和发生,处于绝对弱势的从属地位。个人的这一弱势地位会随着网络技术和资源的不断聚集而加深。
网络安全失衡还反映在不同社会个体间网络安全能力和水平的巨大差异。智能时代,网络“研发——运营——使用”链条不断延长,社会分工的进一步细化,居于网络经济链条下游的大部分民众日益缺乏提升网络安全能力的动力和条件,而居于上游的研发者、运营者则具备天然的网络安全技术优势。除不同个体本身的技术素养外,社会资本流动会促使网络安全能力聚集,部分个体依靠资本优势也具备与其他人相比更强的安全优势。因此,技术和资本资源配置不平衡导致大部分普通民众在网络安全体系中居于被动地位,而少数具备技术和资本优势的个体不仅在网络安全体系中具有优势地位,还能够利用自身优势获得对其他多数人的相对优势和权力,造成巨大的权利不平等。
智能时代,网络技术加速发展,网络功能和作用不断拓展,服务人类社会的能力也随之不断提升。但人工智能不同于其它技术,其中蕴含的不确定性引起了科学家的高度警惕。著名科学家霍金就警告道:“彻底开发人工智能可能导致人类灭亡”。埃隆.马斯克和比尔.盖茨也多次提到要注意人工智能的“危害”。人工智能的“危害”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技术失控带来的严重后果;二是技术对人的负面影响。这种“危害”也存在于网络安全领域,网络及相关技术的快速普及和发展可能会带来难以预料的未知风险和冲击,进而影响整个人类社会。
人工智能在网络安全领域的未知风险是人工智能未知风险在网络安全领域的具体表现,主要集中在技术、社会和人三个方面。一是技术失控的风险。技术是为人类服务的,而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人们普遍担心,如果“奇点”降临,将人工智能成为现实,人工智能是否会突破人类的控制,成为“超”人的存在。在网络安全领域,“天网危机”是人们对技术失控担忧的直观反映,担心人工智能会通过网络成为操控整个人类社会的超级存在,进而形成机器奴役人类的可怕现实。二是网络集权的风险。智能技术的出现进一步加剧了网络资源和技术呈现出不断聚集的趋势。资源和技术的高度集中导致了人们对网络集权的高度担忧。人们担心,聚集的趋势如果持续发展,是否会形成具备高度资本、技术优势的超大型跨国公司,这一公司利用技术垄断地位成为超越国家的现实存在,依靠算法优势、规则优势和资源优势,影响和控制网络世界与现实世界,不断谋取高额利润和其它利益,成为整个世界的“终极霸权”。三是人的异化的风险。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现实社会交往中形成的关系网络定义了人的存在。但人工智能技术造就了“类人”的存在,尤其是虚拟现实技术,能够在网络空间再现现实存在,越来越多地满足人们各类需求,导致部分民众可能会模糊现实与网络的界限,沉迷于网络世界,逐步弱化甚至部分放弃现实交往,成为被技术异化的人,扭曲了人的本质,破坏了人类现实社会的稳定。
网络从诞生到发展繁荣都与军事息息相关。随着网络向社会生活各个角落渗透,创造出了人类活动的“第五空间”,也同时创造了新的战争空间,并催生出了新的战争形态。世界各主要军事强国都高度重视网络空间的重要性,将网络电磁空间纳入国防与军队建设视野,加快相关技术研发与运用,成立精锐的网络战力量,不断提升网络空间战争能力。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与运用不仅没有逆转网络军事化趋势,反而成为网络军事化的催化剂,进一步加速当前各国的“网络军备竞赛”,成为助推网络空间军事化的重要动力。
智能技术强化了国家行为体对网络空间的操控能力,网络空间日益成为现实政治的投影。各国将网络视为军事攻防的重要领域和手段,纷纷出台相关战略,提出主权诉求,围绕网络的攻击与防御呈现出全球化、常态化和白热化状态,网络空间军事化趋势日渐加强。一是网络资源武器化趋向愈加明显。1991年海湾战争,计算机病毒第一次用于实战,也宣告网络武器的诞生。随着计算机和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网络武器不断更新,传统的计算机木马病毒、自动传播病毒、致瘫性病毒、逻辑炸弹,以及新型硬件能量攻击病毒、软件心理攻击病毒等相继投入实战运用。除病毒外,域名服务器、计算机系统、搜索引擎、网络媒体、社交媒体等网络资源也都被纳入军事考量,在一定条件下可能被相关国家作为直接或间接武器使用,网络资源呈现出泛武器化趋势。二是网络军备竞赛不断加剧。美国是网络空间军事化的始作俑者。2010年5月,美国成立了世界首个负责网络空间作战指挥的网络司令部;2011年发布《网络空间行动战略》中正式把网络空间列为与陆海空太空并列的美军“行动领域”;2017年将其升格为联合战略司令部级别。紧随美国之后,俄罗斯、德国、法国、英国、日本、以色列等世界各主要军事强国纷纷作出反应,发布网络空间战略、建立高层领导体制、发展网络空间作战力量、开展各种网络行动。据统计,至今已有近40个国家和地区组建了网络作战部队,且有不断扩大趋势。智能技术的网络运用增强了网络武器的系统性和自主性,大大提升了网络战的实战效果,网络军备竞赛必然越演越烈。三是网络空间军事冲突风险不断上升。当前网络空间具有全球互联、疆界模糊、军民混用等特点,网络攻击门槛较低、平台隐蔽。由于缺乏全球网络治理机制,网络空间处于无序状态。少数网络强国利用网络技术和资源的不对称优势,制定施行激进的网络战策略,降低了网络战争触发点。智能技术的广泛运用一方面强化了网络的地位和作用,另一方面则固化了强国的已有优势,降低了网络战的成本,提升了网络战的收益,从而使得网络战争越来越成为个别国家达成目的的优先选项,进一步增强了网络空间军事冲突的风险。
“智能+网络”能够为网络空间安全带来质的变化。我们要清醒认清智能时代网络新边疆的安全新挑战,加速技术、人才储备,强化战略策略研究,不断提升网络应对网络安全新问题的能力,打好新时代的网络安全仗,守好网络新边疆,为国家网络安全提供坚持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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